记者|卢克燕

编辑|文舒淇

我在阿强华强北做了六年的背包客。两个月前，他的脸在华强北还值70万，现在却“一文不值”。他退了闹市区的房间，打发了几个弟弟，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。

70万是他在华强北的“信用额度”。他可以在所有摊位拿走价值近百万的商品，不留下借据，不留下身份证，等商品周转了再还钱。听起来是个高风险的行当，但只要你信誉好，和摊主熟，一张脸就能值这么多钱。

在华强北，这个名额象征着能力和人脉。很多背包客和企业都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信用额度拖欠。但一旦政策风向改变，这些数字就会在一夜之间变成零甚至负数。

再也没有人借钱给自己了。阿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楚背包客的冬天即将到来。

背包客也被称为“奸商”。他们的工作就是在华强北找到质量好的漂亮手机(二手手机)，然后通过各种渠道卖出去，赚取差价。每到下午四五点，华强北背着各种颜色的背包，在各大通讯市场和摊主之间转悠砍价的人，就是典型的背包客。

iPhone卖的最好的就是iPhone，尤其是美版和港版，是几年前市面上最火的机型。由于避税和国内外定价差异，这些手机比苹果在官网的价格便宜数千美元，是一个绝佳的便宜货。

深圳法华南路的杨妃时代大厦曾经是最大的水货集散地，这里有很多背包客发家致富的故事。他们大多没有学历，没有家庭背景，却幸运地踩上了风口。行情好的时候，一天能赚几万，一年不赚几百万，就不排名了。和那些摊主一样，他们的豪车停满了华强北的地下车库。

但是背包客的来源濒临危险。得益于深圳的地理位置，很多水货为了逃避关税，会采用各种走私方式将货物从香港运到深圳，从地摊流入背包客手中，这就是外版机的来源。

大楼在一夜之间倒塌了。据深圳口岸办透露，深圳近期开展了全方位、全链条打击走私犯罪行动。此次行动加大了对无合法来源进口商品的打击力度，严查进货渠道或快递商品来源，严厉查处销售无合法来源进口商品行为。

“没货卖，背包客直接被打死，整个华强北都在动。”阿强说。当货物调查和疫情被查封控制后，很多人收入骤降，纷纷把家搬到租金更低的深圳郊区。有的人直接搬回老家了。他还没有决定回家后做什么。

华北流传着一个数据。来回来过这里的背包客有10万。成千上万的年轻人曾经梦想着在这里一夜暴富，经历着事业的成功，直到醒来的那一天。

“没见过这种生意，第一天就能赚钱”

“做一个背包客，聪明，勤劳，甜美，这些都不需要。只要能找到客户，就知道钱有多赚钱了。”

背包客有三种形式。个人玩家，两三个人的工作室，五个人以上的团队。后两者由不同的人负责回收、检测、维修和交付。在华强北的各种生意中，背包客是最容易入行的。有些背包客甚至不需要囤货。他们只要去市场拿客户指定的型号，基本不会亏本。

惠州人在观龙的时候就体验过那种感觉。14岁辍学后，他在一家酒吧玩碟片。2015年，他在华强北买了一部美版锁版iPhone，比官网的价格便宜了1500元。朋友看到就让他买。他发现在这个行业赚钱似乎比做DJ更容易。那段时间，他连续三个月坐地铁往返深圳惠州，一天赚一千块钱。后来干脆搬到华强北，正式成为一名背包客。

在价格信息不透明的年代，华强北水货iPhone的火爆程度是不可想象的。冠龙几乎不需要任何努力去宣传，源源不断的客户低价给他买手机。不到四年，他赚了几百万。最赚钱的时候，他一天能挣几万块钱，比一般白领的月薪还要高。

卖一台漂亮机器的过程很简单。拿到手机后，先看外观，测试基本功能，再检查有没有拆机或者维修的痕迹。在这个过程中，手机的评价会随着缺陷不断下降。20分钟后，一款手机的新估值诞生了。如果手机基本完好，清洗包装后可以立即发货。

在我刚刚成年的时候，我受到了大量财富的打击。关龙形容那种感觉很“傻”。20岁时，他买了一辆奔驰CAL200，后来换成了丰田皇冠、宝马5系、保时捷卡宴和小鹏。和别人起冲突的时候，他直接扔下一句话:“你一个月赚多少？我能给你多少钱让你闭嘴？”

华北丰富的故事，三天三夜也讲不完。弘阳科技创始人大帅也是个背包客。他2010年刚来华强北，恰逢iPhone4诞生，一举将诺基亚和摩托罗拉挤出华强北专柜。风口上，王子也跟着一只小苍蝇。

他记得在互联网还没有那么发达的时候，思维敏捷的同行就已经开始玩论坛了。他们只需要每天按时更新最新的市场行情，就能吸引到源源不断的国外客户。节假日一天能发几百台，单日利润高达几万。依靠这种模式，诸侯们实现了财富的原始积累。

现在流行的私域也是他们剩下来玩的。2014年前后，微信加粉工具开始流行。只要付费，一天就能加上千人，可以加到手软。利用微信的好友矩阵，背包客找到了一个极其便捷的销售渠道，这仍然是这个群体最常见的销售模式。“你就在那坐着，别动，招两个人来加人就行了。”

好日子会持续到2020年上半年。从国外辞职的陈枫也来到华强北做背包客。来的第一天，他就找了个地摊买AirPods，顺便拍了一段颤音视频，很快就有人来买了。净利润80元，他赚了500元。

他以前在国外卖房子，赚钱做手软，他的团队一年能挥霍七千万。但华强北还是把他惊呆了。“我从来没见过这种生意，第一天就能赚钱。”

背包客里什么样的人都有。阿强说，有些人赚到钱后，会买带大Logo的皮带，脖子上挂金链子，甚至回村就挨家挨户发红包，但更多的人选择低调，像典型的广东老板，穿着人字拖，大短裤。“还是低调点好，因为在华强北赚的钱迟早要还的。